一、昭觉勤禅师法嗣
1-19、天宁梵思禅师
衢州天宁讷堂梵思禅师,苏台朱氏子。
上堂:“趯翻生死海,踏倒涅槃岸。世上无活人,黄泉无死汉。”遂拈拄杖曰:“讷堂今日拄杖子有分付处,也还有承当得者么?试出来担荷看。有么有么?”良久,掷拄杖,下座。
上堂:“知有底,也吃粥吃饭。不知有底,也吃粥吃饭。如何直下验得他有之与无,是之与非,邪之与正?若验不出,参学事大远在。”喝一喝,下座。
上堂:“山僧是杨岐四世孙,这老汉有个三脚驴子弄蹄行公案。虽人人举得,只是不知落处。山僧不惜眉毛,为诸人下个注脚。”乃曰:“八角磨盘空里走。”
1-20、君山觉禅师
岳州君山佛照觉禅师,上堂,举:“古者道:『仰之弥高,钻之弥坚。瞻之在前,忽焉在后。』诸人还识得么?若也不识,为你注破。『仰之弥高』,不隔丝毫。要津把断,佛祖难逃。『钻之弥坚』,真体自然。鸟啼华笑,在碧岩前。『瞻之在前』,非正非偏。十方坐断,威镇大千。『忽焉在后』,一场漏逗。堪笑云门,藏身北斗。咄!”
1-21、宝华显禅师
平江府宝华显禅师,本郡人也。上堂曰:“吃粥了也,头上安头。洗钵盂去,为蛇画足。更问如何?自纳败阙。”良久,高声召大众,众举首。
师曰:“归堂吃茶。”
上堂:“禅莫参,道休学,歇意忘机常廓落。现成公案早周遮,只个无心已穿凿。直饶坐断未生前,难透山僧错错错。”
1-22、东山觉禅师
绍兴府东山觉禅师,后住因圣,上堂:“三通鼓罢,诸人各各上来,拟待理会祖师西来意?还知剑去久矣么?设使直下悟去,也是斩头觅活。东山事不获已,且向第二头鞠拶看。”以手拍禅床,下座。
上堂:“花烂熳,景暄妍。休说壶中别有天。百草头边如荐得,东高三丈,西阔八寸。”
上堂,举:“昔广额屠儿,一日至佛所,飏下屠刀,曰:『我是千佛一数。』世尊曰:『如是如是。』今时丛林,将谓广额过去是一佛,权现屠儿。如此见广额,且喜没交涉。”
又曰:“广额正是个杀人不眨眼底汉,飏下屠刀,立地成佛。且喜没交涉。”
又道:“广额飏下屠刀,曰我是千佛一数。这一佛多少分明,且喜没交涉。要识广额么?夹路桃华风雨后,马蹄何处避残红。”
1-23、天封觉禅师
台州天封觉禅师,上堂:“无生国里,未是安居。万仞崖头,岂容驻足?且望空撒手,直下翻身一句作么生道?人逢好事精神爽,入火真金色转鲜。”
1-24、道祖首座
成都府昭觉道祖首座,初见圆悟,于即心是佛语下发明。久之,悟命分座。
一日为众入室,余二十许人。师忽问曰:“生死到来,如何回避?”僧无对。师掷下拂子,奄然而逝。众皆愕眙,亟以闻悟。
悟至,召曰:“祖首座。”师张目视之。悟曰:“抖擞精神透关去。”师点头,竟尔趋寂。
1-25、宗振首座
南康军云居宗振首座,丹丘人也。依圆悟于云居。
一日,仰瞻钟阁,倏然契证。有诘之者,座酬以三偈?”
其后曰:“我有一机,直下示伊。青天霹雳,电卷星驰。德山临济,棒喝徒施。不传之妙,于汝何亏?”
悟见大悦。竟以节操自高,道望愈重。尝书壁曰:“住在千峰最上层,年将耳顺任腾腾。免教名字挂人齿,甘作今朝百拙僧。”
1-26、枢密徐俯居士
枢密徐俯,字师川,号东湖居士。每侍先龙图谒法昌及灵源,语论终日。公闻之,藐如也。及法昌归寂在笑谈间,公异之,始笃信此道。
后丁父忧,念无以报罔极,命灵源归孝址说法。源登座,问答已,乃曰:“诸仁者,只如龙图平日读万卷书,如水传器,涓滴不遗。且道寻常著在甚么处?而今舍识之后,这著万卷书底,又却向甚么处著?”公闻,洒然有得。
遂曰:“吾无憾矣。”源下座,问曰:“学士适来见个甚么,便恁么道?”
公曰:“若有所见,则钝置和尚去也。”源曰:“恁么则老僧不如。”
公曰:“和尚是何心行?”源大笑。靖康初,为尚书外郎,与朝士同志者挂钵于天宁寺之择木堂,力参圆悟。悟亦喜其见地超迈。
一日至书记寮,指悟顶相曰:“这老汉脚跟犹未点地在。”悟颐面曰:“瓮里何曾走却鳖?”公曰:“且喜老汉脚跟点地。”悟曰:“莫谤他好!”公休去。
1-27、郡王赵令衿居士
郡王赵令衿,字表之,号超然居士。任南康,政成事简,多与禅衲游。公堂间为摩诘丈室,适圆悟居瓯阜,公欣然就其炉锤,悟不少假。
公固请,悟曰:“此事要得相应,直须是死一回始得。”公默契,尝自疏之。其略曰:“家贫遭劫,谁知尽底不存。空屋无人,几度贼来亦打。”悟见,嘱令加护。
绍兴庚申冬,公与汪内翰藻、李参政邴、曾侍郎开诣径山,谒大慧。慧闻至,乃令击鼓入室。
公欣然袖香趋之。慧曰:“赵州洗钵盂话,居士作么生会?”公曰:“讨甚么碗?”拂袖便出。
慧起搊住曰:“古人向这里悟去,你因甚么却不悟?”公拟对,慧拟之曰:“讨甚么碗?”公曰:“还这老汉始得。”
1-28、侍郎李弥逊居士
侍郎李弥逊,号普现居士。少时读书,五行俱下。年十八,中乡举,登第京师。旋历华要,至二十八岁,为中书舍人。
常入圆悟室,一日早朝回,至天津桥马跃,忽有省,通身汗流。直造天宁,适悟出门,遥见便唤曰:“居士且喜大事了毕。”
公厉声曰:“和尚眼花作甚么?”悟便喝,公亦喝。于是机锋迅捷,凡与悟问答,当机不让。公后迁吏部,乞祠禄归闽连江,筑庵自娱。
忽一日示微恙,遽索汤,沐浴毕,遂趺坐,作偈曰:“谩说从来牧护,今日分明呈露。虚空拶倒须弥,说甚向上一路。”掷笔而逝。
1-29、祖氏觉庵道人
觉庵道人祖氏,建宁游察院之侄女也。幼志不出,适留心祖道。于圆悟示众语下,了然明白。悟曰:“更须飏却所见,始得自由。”祖答偈曰:“露柱抽横骨,虚空弄爪牙。直饶玄会得,犹是眼中沙。”
1-30、令人明室道人
令人本明,号明室,自机契圆悟,遍参名宿,皆蒙印可。绍兴庚申二月望,亲书三偈寄呈草堂清,微露谢世之意。
至旬末,别亲里而终。草堂跋其偈,后为刊行。大慧亦尝垂语发扬。
偈曰:“不识烦恼是菩提,若随烦恼是愚痴。起灭之时须要会,鹞过新罗人不知。不识烦恼是菩提,净华生淤泥。人来问我若何为,吃粥吃饭了洗钵盂。莫管他,莫管他,终日痴憨弄海沙。要识本来真面目,便是祖师一木叉。道不得底叉下死,道得底也叉下死。毕竟如何?不许夜行,投明须到。”
1-31、成都范县君
成都府范县君者,嫠居岁久,常坐而不卧。闻圆悟住昭觉,往礼拜,请示入道因缘。悟令看“不是心,不是佛,不是物,是个甚么?”
久无所契。范泣告悟曰:“和尚有何方便,令某易会。”悟曰:“却有个方便。”遂令“只看是个甚么?”后有省曰:“元来恁么地近那!”
二、太平勤禅师法嗣
2-01、文殊心道禅师
常德府文殊心道禅师,眉州徐氏子。年三十得度,诣成都习唯识,自以为至。
同舍诘之曰:“三界唯心,万法唯识。今目前万象摐然,心识安在?”师茫然不知对。
遂出关,周流江淮,既抵舒之太平,闻佛鉴禅师夜参,举赵州柏树子话,至“觉铁觜云,先师无此语,莫谤先师好”,因大疑。提撕既久,一夕豁然。即趋丈室,拟叙所悟。鉴见来便闭门。
师曰:“和尚莫谩某甲。”鉴云:“十方无壁落,何不入门来?”
师以拳擉破窗纸,鉴即开门搊住云:“道!道!”师以两手捧鉴头,作口啐而出。
遂呈偈曰:“赵州有个柏树话,禅客相传遍天下。多是摘叶与寻枝,不能直向根源会。觉公说道无此语,正是恶言当面骂。禅人若具通方眼,好向此中辨真假。”
鉴深然之,每对客称赏,后命分座。襄守请开法天宁,未几擢大别文殊。
上堂曰:“师子颦呻,象王哮吼。云门北斗里藏身,白云因何唤作手?三世诸佛不能知,狸奴白牯却知有。且道,作么生是他知有底事?雨打梨花蛱蝶飞,风吹柳絮毛毬走。”
上堂,拈拄杖直上指曰:“恁么时,刺破憍尸迦脚跟。”卓一下曰:“恁么时,卓碎阎罗王顶骨。”
乃指东畔曰:“恁么时,穿过东海鲤鱼眼睛。”指西畔曰:“恁么时,塞却西王母鼻孔。且道总不恁么时如何?今年雨水多,各宜频晒眼。”宣和改元,下诏改僧为德士。
上堂:“祖意西来事,今朝特地新。昔为比丘相,今作老君形。鹤氅披银褐,头包蕉叶巾。林泉无事客,两度受君恩。所以道,欲识佛性义,当观时节因缘。且道即今是甚么时节?毗卢遮那,顶戴宝冠,为显真中有俗。文殊老叟,身披鹤氅,且要俯顺时宜。一人既尔,众人亦然。大家成立丛林,喜得群仙聚会。共酌迷仙酎,同唱步虚词。或看灵宝度人经,或说长生不死药。琴弹月下,指端发太古之音。棋布轩前,妙著出神机之外。进一步便到大罗天上,退一步却入九幽城中。只如不进不退一句,又作么生道?直饶羽化三清路,终是轮回一幻身。”二年九月,复僧。
上堂:“不挂田衣著羽衣,老君形相颇相宜。一年半内闲思想,大底兴衰各有时。我佛如来预谶法之有难,教中明载,无不委知。较量年代,正在于兹。魔得其便,惑乱正宗。僧改俗形,佛更名字。妄生邪解,删削经文。铙钹停音,钵盂添足。多般矫诈,欺罔圣君。赖我皇帝陛下,圣德圣明,不忘付嘱,不废其教,特赐宸章,颁行天下。仍许僧尼,重新披削。实谓寒灰再焰,枯木重荣。不离俗形而作僧形,不出魔界而入佛界。重鸣法鼓,再整颓纲。迷仙酎变为甘露琼浆,步虚词翻作还乡曲子。放下银木简,拈起尼师坛。昨朝稽首擎拳,今日和南不审。只改旧时相,不改旧时人。敢问大众,旧时人是一个,是两个?”
良久曰:“秋风也解嫌狼藉,吹尽当年道教灰。”
建炎三年春,示众,举临济入灭嘱三圣因缘,师曰:“正法眼藏瞎驴灭,临济何曾有是说?今古时人皆妄传,不信但看后三月。”
至闰三月,贼钟相叛,其徒欲举师南奔者,师曰:“学道所以了生死,何避之有!”贼至,师曰:“速见杀,以快汝心。”
贼即举槊残之,血皆白乳。贼骇,引席覆之而去。
2-02、南华知昺禅师
韶州南华知昺禅师,蜀之永康人也。
上堂:“此事最希奇,不碍当头说。东邻田舍翁,随例得一橛。非唯贯声色,亦乃应时节。若问是何宗,八字不著寭。”﹝寭,清藏本、续藏本均作“人”。﹞。”击禅床,下座。
上堂:“日日说,时时举,似地擎山争几许。陇西鹦鹉得人怜,大都只为能言语。休思惟,带伴侣,智者聊闻猛提取。更有一般也大奇,猫儿偏解捉老鼠。”
上堂,以拄杖向空中搅曰:“搅长河为酥酪,虾蟹犹自眼搭眵。”
卓一下曰:“变大地作黄金,穷汉依前赤骨力。为复自家无分,为复不肯承当。可中有个汉荷负得行,多少人失钱遭罪。”
再卓一下曰:“还会么?宝山到也须开眼,勿使忙忙空手回。”
上堂:“春光烂熳华争发,子规啼落西山月。憍梵钵提长吐舌,底事分明向谁说。嗄!”
上堂:“迷不自迷,对悟立迷。悟不自悟,因迷说悟。所以悟为迷之体,迷为悟之用。迷悟两无从,个中无别共。无别共,拨不动。祖师不将来,鼻孔千斤重。”
2-03、龙牙智才禅师
潭州龙牙智才禅师,舒州施氏子。早服勤于佛鉴法席,而局务不辞难,名已闻于丛林。及游方迫暮,至黄龙,适死心在三门,问其所从来。既称名,则知为舒州太平才庄主矣。
翌日入室,死心问曰:“会得最初句,便会末后句。会得末后句,便会最初句。最初末后,拈放一边。百丈野狐话作么生会?”
师曰:“入户已知来见解,何须更举轹中泥?”心曰:“新长老死在上座手里也。”
师曰:“语言虽有异,至理且无差。”心曰:“如何是无差底事?”
师曰:“不扣黄龙角,焉知颔下珠?”心便打。初住岳麓,开堂日,僧问:“德山棒,临济喝,今日请师为拈掇。”
师曰:“苏噜苏噜。”曰:“苏噜苏噜,还有西来意也无?”
师曰:“苏噜苏噜。”由是丛林呼为才苏噜。后迁龙牙,因钦宗皇帝登位,众官请上堂。
祝圣已,就座,拈拄杖卓一下曰:“朝奉疏中道,本来奥境,诸佛妙场,适来拄杖子已为诸人说了也。于斯悟去,理无不显,事无不周。如或未然,不免别通个消息。舜日重明四海清,满天和气乐升平。延祥拄杖生欢喜,掷地山呼万岁声。”掷拄杖,下座。
上堂,弹指一下曰:“弹指圆成八万门,刹那灭却三祇劫。若也见得行得,健即经行困即歇。若也不会,两个鸬鹚扛个鳖。”
上堂,举死心和尚小参曰:“若论此事,如人家有三子。第一子聪明智慧,孝养父母,接待往来,主掌家业。第二子凶顽狡猾,贪淫嗜酒,倒街卧巷,破坏家业。第三子盲聋喑哑,菽麦不分,是事不能,只会吃饭。
三人中黄龙要选一人用,更有四句:『死中有活,活中有死,死中常死,活中常活。』将此四句,验天下衲僧。”
师曰:“唤甚么作四句,三人姓甚名谁?若也识得,与黄龙把手并行,更无纤毫间隔。如或未然,不免借水献华去也。三人共体用非用,四句同音空不空。欲识三人并四句,金乌初出一团红。”
师居龙牙十三载,以清苦莅众,衲子敬畏。大帅席公震迁住云溪,经四稔。绍兴戊午八月望,俄集众付寺事。仍书偈曰:“戊午中秋之日,出家住持事毕。临行自己尚无,有甚虚空可觅?”其垂训如常。
二十三日,再集众,示问曰:“涅槃生死,尽是空华。佛及众生,并为增语。汝等诸人,合作么生?”
众皆下语不契。师喝曰:“苦!苦!”复曰:“白云涌地,明月当天。”言讫冁然而逝。火浴获设利五色,并灵骨塔于寺之西北隅。
2-04、蓬莱卿禅师
明州蓬莱卿禅师,上堂:“有句无句,如藤倚树。
且任诸方点头,及乎树倒藤枯,上无冲天之计,下无入地之谋,灵利汉这里著得一只眼,便见七纵八横。”
举拂子曰:“看!看!一曲两曲无人会,雨过夜塘秋水深。”
上堂:“杜鹃声里春光暮,满地落花留不住。琉璃殿上绝行踪,谁人解插无根树?”
举拄杖曰:“这个是无根底,且道解开华也无?”良久曰:“只因连夜雨,又过一年春。”
上堂,举“法眼道:『识得凳子,周匝有余。』云门道:『识得凳子,天地悬殊。』”
师曰:“此二老人,一人向高高山顶立,一人向深深海底行。然虽如是,一不是,二不成,落华流水里啼莺。闲亭雨歇夜将半,片月还从海底生。”
2-05、何山守珣禅师
安吉州何山佛灯守珣禅师,郡之施氏子。参广鉴瑛禅师,不契。遂造太平,随众咨请,邈无所入。乃封其衾曰:“此生若不彻去,誓不展此。”
于是昼坐宵立,如丧考妣。逾七七日,忽佛鉴上堂曰:“森罗及万象,一法之所印。”
师闻顿悟,往见鉴。鉴曰:“可惜一颗明珠,被这风颠汉拾得。”
乃诘之曰:“灵云道:自从一见桃华后,直至如今更不疑。如何是他不疑处?”
师曰:“莫道灵云不疑,只今觅个疑处了不可得。”鉴曰:“贤沙道:谛当甚谛当,敢保老兄未彻在。那里是他未彻处?”
师曰:“深知和尚老婆心切。”鉴然之。师拜起,呈偈曰:“终日看天不举头,桃花烂熳始抬眸。饶君更有遮天网,透得牢关即便休。”
鉴属令护持。是夕,厉声谓众曰:“这回珣上座稳睡去也。”圆悟闻得,疑其未然,乃曰:“我须勘过始得。”
遂令人召至,因与游山,偶到一水潭,悟推师入水,遽问曰:“牛头未见四祖时如何?”
师曰:“潭深鱼聚。”悟曰:“见后如何?”
师曰:“树高招风。”悟曰:“见与未见时如何?”
师曰:“伸脚在缩脚里。”悟大称之。鉴移蒋山,命分座说法。出住庐陵之禾山,退藏故里,道俗迎居天圣,后徙何山及天宁。
上堂:“𨍏轹钻住山斧,佛祖出头未轻与。纵使醍醐满世间,你无宝器如何取?阿呵呵!神山打罗,道吾作舞。甜瓜彻蒂甜,苦瓠连根苦。”
上堂,举婆子烧庵话。
师曰:“大凡扶宗立教,须是其人。你看他婆子,虽是个女人,宛有丈夫作略。二十年簁油费酱,固是可知。一日向百尺竿头做个失落,直得用尽平生腕头气力。自非个俗汉知机,洎乎巧尽拙出。然虽如是,诸人要会么?雪后始知松柏操,事难方见丈夫心。”
上堂:“如来禅,祖师道,切忌将心外边讨。从门所得即非珍,特地埋藏衣里宝。禅家流,须及早,拨动祖师关捩,抖擞多年布袄。是非毁誉付之空,竖阔横长浑恰好。君不见寒山老,终日嬉嬉,长年把扫。人问其中事若何?入荒田不拣,信手拈来草。参!”僧问:“如何是宾中宾?”
师曰:“客路如天远,侯门似海深。”曰:“如何是宾中主?”
师曰:“长因送客处,忆得别家时。”曰:“如何是主中宾?”
师曰:“相逢不必问前程。”曰:“如何是主中主?”
师曰:“一朝权祖令,谁是出头人?”曰:“宾主已蒙师指示,向上宗乘事若何?”
师曰:“向上问将来。”曰:“如何是向上事?”
师曰:“大海若知足,百川应倒流。”僧礼拜,师曰:“珣上座三十年学得底。”
师尝谓众曰:“兄弟如有省悟处,不拘时节,请来露个消息。”雪夜,有僧扣方丈门,师起秉烛,震威喝曰:“雪深夜半,求决疑情。因甚么威仪不具?”
僧顾视衣祴,师逐出院。每曰:“先师只年五十九,吾年五十六矣,来日无多。”绍兴甲寅,解制退天宁之席,谓双槐居士郑绩曰:“十月八日是佛鉴忌,则吾时至矣。”乞还鄣南。
十月四日,郑公遣弟僧道如讯之,师曰:“汝来正其时也。先一日不著便,后一日蹉过了。吾虽与佛鉴同条生,终不同条死。明早可为我寻一只小船子来。”如曰:“要长者,要高者?”
师曰:“高五尺许。”越三日,鸡鸣,端坐如平时,侍者请遗偈,师曰:“不曾作得。”
言讫而逝。阇维舌根不坏,郡人陈师颜以宝函藏其家。门弟子奉灵骨,塔于普应院之侧。
2-06、泐潭择明禅师
隆兴府泐潭择明禅师,上堂,举赵州访茱萸探水因缘,师曰:“赵老云收山岳露,茱萸雨过竹风清。谁家别馆池塘里,一对鸳鸯画不成。”又举德山托钵话。
师曰:“从来家富小儿娇,偏向江头弄画桡。引得老爷把不住,又来船上助歌谣。”
上堂:“永嘉道:一月普现一切水,一切水月一月摄。”
竖起拂子云:“看!看!千江竞注,万派争流。若也素善行舟,便谙水脉,可以优游性海,笑傲烟波。其或未然,且归林下坐,更待月明时。”
2-07、宝藏本禅师
台州宝藏本禅师,上堂:“清明已过十余日,华雨阑珊方寸深。春色恼人眠不得,黄鹂飞过绿杨阴。”遂大笑,下座。
2-08、祥符清海禅师
吉州大中祥符清海禅师,初见佛鉴。鉴问:“三世诸佛,一口吞尽,何处更有众生可教化?此理如何?”师拟进语,鉴喝之。
师忽领旨,述偈曰:“实际从来不受尘,个中无旧亦无新。青山况是吾家物,不用寻家别问津。”鉴曰:“放下著。”师礼拜而出。
2-09、净众了璨禅师
漳州净众佛真了璨禅师,泉南罗氏子。
上堂:“重阳九日菊华新,一句明明亘古今。杨广橐驼无觅处,夜来足迹在松阴。”
2-10、谷山海禅师
隆兴府谷山海禅师,上堂:“一举不再说,已落二三。相见不扬眉,翻成造作。设使动弦别曲,告往知来,见鞭影便行,望刹竿回去,脚跟下好与三十棒。那堪更向这里,撮摩石火,收捉电光。工夫枉用浑闲事,笑倒西来碧眼胡。”卓拄杖,下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