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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五灯会元》第九卷 沩仰宗(2)南岳下四世(1)


01、仰山慧寂禅师


袁州仰山慧寂通智禅师,韶州怀化叶氏子。年九岁,于广州和安寺投通禅师出家。


﹝即不语通。﹞


十四岁,父母取归,欲与婚媾。师不从,遂断手二指,跪致父母前,誓求正法,以答劬劳。父母乃许。再诣通处,而得披剃。未登具,即游方。初谒耽源,已悟玄旨。后参沩山,遂升堂奥。


耽源谓师曰:“国师当时传得六代祖师圆相,共九十七个,授与老僧。乃曰:『吾灭后三十年,南方有一沙弥到来,大兴此教,次第传受,无令断绝。』我今付汝,汝当奉持。”


遂将其本过与师。师接得一览,便将火烧却。耽源一日问:“前来诸相,甚宜秘惜。”


师曰:“当时看了便烧却也。”源曰:“吾此法门无人能会,唯先师及诸祖师、诸大圣人方可委悉,子何得焚之?”


师曰:“慧寂一览,已知其意。但用得不可执本也。”源曰:“然虽如此于子即得,后人信之不及。”


师曰:“和尚若要重录不难,即重集一本呈上,更无遗失。”源曰:“然。”耽源上堂,师出众,作此


○相以手拓呈了,却叉手立。源以两手相交,作拳示之。师进前三步,作女人拜。源点头,师便礼拜。


师浣衲次,耽源曰:“正恁么时作么生?”


师曰:“正恁么时向甚么处见?”后参沩山,沩问:“汝是有主沙弥,无主沙弥?”


师曰:“有主。”


曰:“主在甚么处?”师从西过东立,沩异之。师问:“如何是真佛住处?”


沩曰:“以思无思之妙,返思灵焰之无穷,思尽还源,性相常住。事理不二,真佛如如。”师于言下顿悟,自此执侍前后,盘桓十五载。


后参岩头,头举起拂子,师展坐具。岩拈拂子置背后,师将坐具搭肩上而出。岩曰:“我不肯汝放,秪肯汝收。”


扫地次,沩问:“尘非扫得,空不自生,如何是尘非扫得?”师扫地一下,沩曰:“如何是空不自生?”


师指自身又指沩,沩曰:“尘非扫得,空不自生。离此二途,又作么生?”师又扫地一下,又指自身并指沩。沩一日指田问师:“这丘田那头高,这头低。”


师曰:“却是这头高,那头低。”


沩曰:“你若不信,向中间立,看两头。”


师曰:“不必立中间,亦莫住两头。”


沩曰:“若如是著水看,水能平物。”


师曰:“水亦无定,但高处高平,低处低平。”沩便休。


有施主送绢与沩山,师问:“和尚受施主如是供养,将何报答?”沩敲禅床示之。


师曰:“和尚何得将众人物作自己用?”师在沩山,为直岁作务归,沩问:“甚么处去来?”


师曰:“田中来。”


沩曰:“田中多少人?”师插锹叉手。沩曰:“今日南山,大有人刈茅。”师拔锹便行。


﹝玄沙云:“我若见,即踏倒锹子。”僧问镜清:“仰山插锹,意旨如何?”清云:“狗御赦书,诸侯避道。”云:“只如玄沙踏倒,意旨如何?”清云:“不柰船何?打破戽斗。”云:“南山刈茅,意旨如何?”清云:“李靖三兄,久经行阵。”云居锡云:“且道镜清下此一判,著不著。”﹞


师在沩山牧牛,时踢天泰上座问曰:“一毛头师子现即不问,百亿毛头百亿师子现,又作么生?”师便骑牛归,侍立沩山次,举前话方了,却见泰来。


师曰:“便是这个上座。”沩遂问:“百亿毛头百亿师子现,岂不是上座道?”泰曰:“是。”


师曰:“正当现时,毛前现,毛后现?”泰曰:“现时不说前后。”沩山大笑。


师曰:“师子腰折也。”便下去。


一日,第一座举起拂子曰:“若人作得道理,即与之。”


师曰:“某甲作得道理,还得否?”座曰:“但作得道理便得。”师乃掣将拂子去。


﹝云居锡云:“甚么处是仰山道理?”﹞


一日雨下,天性上座谓师曰:“好雨!”


师曰:“好在甚么处?”性无语。


师曰:“某甲却道得。”性曰:“好在甚么处?”师指雨,性又无语。


师曰:“何得大智而默。”师随沩山游山,到磐陀石上坐。师侍立次,忽鸦衔一红柿落在面前。沩拾与师,师接得洗了度与沩。沩曰:“子甚处得来?”


师曰:“此是和尚道德所感。”


沩曰:“汝也不得无分。”即分半与师。


﹝玄沙云:“大小沩山被仰山一坐,至今起不得。”﹞


沩山问师:“忽有人问汝,汝作么生祗对?”


师曰:“东寺师叔若在,某甲不致寂寞。”


沩曰:“放汝一个不祗对罪。”


师曰:“生之与杀,只在一言。”


沩曰:“不负汝见,别有人不肯。”


师曰:“阿谁?”沩指露柱曰:“这个。”


师曰:“道甚么?”


沩曰:“道甚么?”


师曰:“白鼠推迁,银台不变。”师问沩山:“大用现前,请师辨白?”沩山下座归方丈,师随后入。沩问:“子适来问甚么话?”师再举,沩曰:“还记得吾答语否?”


师曰:“记得。”


沩曰:“你试举看。”师便珍重出去。沩曰:“错。”师回首,曰:“闲师弟若来,莫道某甲无语好!”


师问东寺曰:“借一路过那边还得否?”寺曰:“大凡沙门不可只一路,也别更有么?”师良久,寺却问:“借一路过那边得否?”


师曰:“大凡沙门不可只一路,也别更有么?”寺曰:“只有此。”


师曰:“大唐天子决定姓金。”


师在沩山前坡牧牛次,见一僧上山,不久便下来。师乃问:“上座何不且留山中?”僧曰:“只为因缘不契。”


师曰:“有何因缘,试举看。”


曰:“和尚问某名甚么,某答归真和尚。曰:归真何在?某甲无对。”


师曰:“上座却回向和尚,道某甲道得也。和尚问作么生道,但曰眼里耳里鼻里。”僧回一如所教。沩曰:“脱空谩语汉,此是五百人善知识语。”


师卧次,梦入弥勒内院,众堂中诸位皆足,惟第二位空,师遂就座。有一尊者白槌曰:“今当第二座说法。”


师起白槌曰:“摩诃衍法,离四句,绝百非,谛听!谛听!”众皆散去。及觉举似沩,沩曰:“子已入圣位。”


师便礼拜。师侍沩行次,忽见前面尘起,沩曰:“面前是甚么?”


师近前看了,却作此(车)相。沩点头。沩山示众曰:“一切众生皆无佛性。”


盐官示众曰:“一切众生皆有佛性。”


盐官有二僧往探问,既到沩山,闻沩山举扬,莫测其涯,若生轻慢。因一日与师言话次,乃劝曰:“师兄须是勤学佛法,不得容易!”


师乃作此○相,以手拓呈了,却抛向背后,遂展两手就二僧索,二僧罔措。


师曰:“吾兄直须勤学佛法,不得容易!”便起去。时二僧却回盐官,行三十里,一僧忽然有省,乃曰:“当知沩山道,一切众生皆无佛性,信之不错。”便回沩山。


一僧更前行数里,因过水忽然有省,自叹曰:“沩山道,一切众生皆无佛性,灼然有他恁么道。”亦回沩山,久依法席。沩山同师牧牛次,沩曰:“此中还有菩萨也无?”


师曰:“有。”


沩曰:“汝见那个是。试指出看。”


师曰:“和尚疑那个不是,试指出看?”沩便休。师送果子上沩山,沩接得,问:“子甚么处得来?”


师曰:“家园底。”


沩曰:“堪吃也未?”


师曰:“未敢尝,先献和尚。”


沩曰:“是阿谁底?”


师曰:“慧寂底。”


沩曰:“既是子底,因甚么教我先尝?”


师曰:“和尚尝千尝万。”沩便吃,曰:“犹带酸涩在。”


师曰:“酸涩莫非自知?”沩不答。


赤干行者闻钟声,乃问:“有耳打钟,无耳打钟?”


师曰:“汝但问,莫愁我答不得。”干曰:“早个问了也!”师喝曰:“去!”师夏末问讯沩山次,沩曰:“子一夏不见上来,在下面作何所务?”


师曰:“某甲在下面,锄得一片畬,下得一箩种。”


沩曰:“子今夏不虚过。”师却问:“未审和尚一夏之中作何所务?”


沩曰:“日中一食,夜后一寝。”


师曰:“和尚今夏亦不虚过。”道了乃吐舌。沩曰:“寂子何得自伤己命?”


沩山一日见师来,即以两手相交过,各拨三下,却竖一指。师亦以两手相交过,各拨三下,却向胸前仰一手覆一手,以目瞻视沩山,休去。


沩山喂鸦生饭,回头见师,曰:“今日为伊上堂一上。”


师曰:“某甲随例得闻。”


沩曰:“闻底事作么生?”


师曰:“鸦作鸦鸣,鹊作鹊噪。”


沩曰:“争奈声色何!”


师曰:“和尚适来道甚么?”


沩曰:“我只道为伊上堂一上。”


师曰:“为甚么唤作声色?”


沩曰:“虽然如此,验过也无妨。”


师曰:“大事因缘又作么生验?”沩竖起拳,师曰:“终是指东画西。”


沩曰:“子适来问甚么?”


师曰:“问和尚大事因缘。”


沩曰:“为甚么唤作指东画西?”


师曰:“为著声色故,某甲所以问过。”


沩曰:“并未晓了此事。”


师曰:“如何得晓了此事?”


沩曰:“寂子声色,老僧东西。”


师曰:“一月千江,体不分水。”


沩曰:“应须与么始得。”


师曰:“如金与金,终无异色,岂有异名?”


沩曰:“作么生是无异名底道理?”


师曰:“瓶、盘、钗、钏、券、盂、盆。”


沩曰:“寂子说禅如师子吼,惊散狐狼野干之属。”


师后开法王莽山,问僧:“近离甚处?”


曰:“庐山。”


师曰:“曾到五老峰么?”


曰:“不曾到。”


师曰:“阇黎不曾游山。”


﹝云门云:“此语皆为慈悲之故,有落草之谈。”﹞


上堂:“汝等诸人,各自回光返照,莫记吾言。汝无始劫来,背明投暗,妄想根深,卒难顿拔。所以假设方便,夺汝粗识。如将黄叶止啼,有甚么是处,亦如人将百种货物,与金宝作一铺货卖。只拟轻重来机,所以道石头是真金铺,我这里是杂货铺。有人来觅鼠粪,我亦拈与他。来觅真金,我亦拈与他。”


时有僧问:“鼠粪即不要,请和尚真金?”


师曰:“啮镞拟开口,驴年亦不会。”僧无对。


师曰:“索唤则有交易,不索唤则无我。若说禅宗,身边要一人相伴亦无,岂况有五百七百众邪?我若东说西说,则争头向前采拾。如将空拳诳小儿,都无实处。我今分明向汝说圣边事,且莫将心凑泊。但向自己性海,如实而修,不要三明六通。何以故?此是圣末边事,如今且要识心达本。但得其本,不愁其末。他时后日,自具去在。若未得本,纵饶将情学他亦不得。汝岂不见沩山和尚云:『凡圣情尽,体露真常,事理不二,即如如佛。』”


问:“如何是祖师意?”师以手于空,作此○相示之。僧无语。


师谓第一座曰:“不思善,不思恶,正恁么时作么生?”座曰:“正恁么时是某甲放身命处?”


师曰:“何不问老僧?”座曰:“正恁么时不见有和尚?”


师曰:“扶吾教不起。”


师因归沩山省觐,沩问:“子既称善知识,争辨得诸方来者,知有不知有,有师承无师承,是义学是玄学?子试说看。”


师曰:“慧寂有验处,但见僧来便竖起拂子,问伊诸方还说这个不说?”


又曰:“这个且置,诸方老宿意作么生?”沩叹曰:“此是从上宗门中牙爪。”


沩问:“大地众生,业识茫茫,无本可据,子作么生知他有之与无?”


师曰:“慧寂有验处。”时有一僧从面前过,师召曰:“阇黎!”僧回首,师曰:“和尚,这个便是业识茫茫,无本可据。”


沩曰:“此是师子一滴乳,迸散六斛驴乳。”师问僧:“甚处来?”


曰:“幽州。”


师曰:“我恰要个幽州信,米作么价?”


曰:“某甲来时,无端从市中过,踏折他桥梁。”师便休。师见僧来,竖起拂子,僧便喝。


师曰:“喝即不无,且道老僧过在甚么处?”


曰:“和尚不合将境示人。”师便打。


有梵僧从空而至,师曰:“近离甚处?”


曰:“西天。”


师曰:“几时离彼?”


曰:“今早。”


师曰:“何太迟生!”


曰:“游山玩水。”


师曰:“神通游戏则不无,阇黎佛法须还老僧始得。”


曰:“特来东土礼文殊,却遇小释迦。”遂出梵书贝多叶,与师作礼,乘空而去。自此号小释迦。


师住东平时,沩山令僧送书并镜与师。师上堂,提起示众曰:“且道是沩山镜,东平镜?若道是东平镜,又是沩山送来。若道是沩山镜,又在东平手里。道得则留取,道不得则扑破去也。”


众无语,师遂扑破,便下座。僧参次,便问:“和尚还识字否?”


师曰:“随分。”僧以手画此○相拓呈,师以衣袖拂之。僧又作此○相拓呈,师以两手作背抛势。僧以目视之,师低头。僧绕师一匝,师便打,僧遂出去。师坐次,有僧来作礼,师不顾。其僧乃问:“师识字否?”


师曰:“随分。”僧乃右旋一匝。曰:“是甚么字?”


师于地上书十字酬之。僧又左旋一匝,曰:“是甚字?”师改十字作卍字。僧画此○相,以两手拓,如修罗掌日月势。曰:“是甚么字?”师乃画此(卍)相对之,僧乃作娄至德势。


师曰:“如是!如是!此是诸佛之所护念,汝亦如是,吾亦如是。善自护持!”其僧礼谢,腾空而去。


时有一道者见,经五日后,遂问师。


师曰:“汝还见否?”道者曰:“某甲见出门腾空而去。”


师曰:“此是西天罗汉,故来探吾道。”道者曰:“某虽睹种种三昧,不辨其理。”


师曰:“吾以义为汝解释,此是八种三昧,是觉海变为义海,体则同然。此义合有因有果,即时异时,总别不离隐身三昧也。”师问僧:“近离甚处?”


曰:“南方。”师举拄杖曰:“彼中老宿还说这个么?”


曰:“不说。”


师曰:“既不说这个,还说那个否?”


曰:“不说。”师召大德,僧应诺。


师曰:“参堂去。”僧便出。师复召曰:“大德!”僧回首,师曰:“近前来。”僧近前,师以拄杖头上点一下,曰:“去!”


刘侍御问:“了心之旨,可得闻乎?”


师曰:“若要了心,无心可了。无了之心,是名真了。”


师一日在法堂上坐,见一僧从外来,便问讯了,向东边叉手立,以目视师,师乃垂下左足。僧却过西边叉手立,师垂下右足。僧向中间叉手立,师收双足。僧礼拜,师曰:“老僧自住此,未曾打著一人。”


拈拄杖便打。僧便腾空而去。陆希声相公欲谒师,先作此○相封呈。师开封于相下面书云:“不思而知,落第二头。思而知之,落第三首。”遂封回。


﹝韦宙相公机语相似,兹不重出。﹞


公见即入山,师乃门迎。公才入门,便问:“三门俱开,从何门入?”


师曰:“从信门入。”公至法堂,又问:“不出魔界,便入佛界时如何?”师以拂子倒点三下。公便设礼。又问:“和尚还持戒否?”


师曰:“不持戒。”


曰:“还坐禅否?”


师曰:“不坐禅。”公良久,师曰:“会么?”


曰:“不会。”


师曰:“听老僧一颂:滔滔不持戒,兀兀不坐禅。酽茶三两碗,意在钁头边。”师却问:“承闻相公看经得悟,是否?”


曰:“弟子因看涅槃经有云,不断烦恼而入涅槃,得个安乐处。”师竖起拂子,曰:“只如这个作么生入?”


曰:“入之一字,也不消得。”


师曰:“入之一字,不为相公。”公便起去。


﹝法灯云:“上座且道,入之一字为甚么人?”又云:“相公且莫烦恼。”﹞


庞居士问:“久向仰山,到来为甚么却覆?”师竖起拂子,士曰:“恰是。”


师曰:“是仰是覆?”士乃打露柱,曰:“虽然无人,也要露柱证明。”师掷拂子,曰:“若到诸方,一任举似。”师指雪师子,问:“众有过得此色者么,众无对。


﹝云门云:“当时便好与推倒。”﹞


师问双峰:“师弟近日见处如何?”


曰:“据某见处,实无一法可当情。”


师曰:“汝解犹在境。”


曰:“某秪如此,师兄又如何?”


师曰:“汝岂不知无一法可当情者?”沩山闻曰:“寂子一句,疑杀天下人。”


﹝玄觉云:“经道:实无有法。然灯佛与我授记,他道实无一法可当情。为甚么道:解犹在境;且道利害在甚么处?”﹞


师卧次,僧问:“法身还解说法也无?”


师曰:“我说不得,别有一人说得。”


曰:“说得底人在甚么处?”师推出枕子。沩山闻曰:“寂子用剑刃上事。”


师闭目坐次,有僧潜来身边立,师开目,于地上作此(水)相,顾视其僧。僧无语。


师携拄杖行次,僧问:“和尚手中是甚么?”师便拈向背后,曰:“见么?”僧无对。师问一僧:“汝会甚么?”


曰:“会卜。”师提起拂子,曰:“这个六十四卦中阿那卦收?”僧无对。师自代云:“适来是雷天大壮,如今变为地火明夷。”问僧:“名甚么?”


曰:“灵通。”


师曰:“便请入灯笼。”


曰:“早个入了也。”


﹝法眼别云:“唤甚么作灯笼?”﹞


问:“古人道,见色便见心。禅床是色,请和尚离却色,指学人心。”


师曰:“那个是禅床,指出来看。”僧无语。


﹝玄觉云:“忽然被伊却指禅床,作么生对伊?”有僧云:“却请和尚道。”玄觉代拊掌三下。﹞


问:“如何是毗卢师?”师乃叱之。僧曰:“如何是和尚师?”


师曰:“莫无礼!”师共一僧语,旁有僧曰:“语底是文殊,默底是维摩。”


师曰:“不语不默底莫是汝否?”僧默然。


师曰:“何不现神通?”


曰:“不辞现神通,只恐和尚收作教。”


师曰:“鉴汝来处,未有教外底眼。”问:“天堂地狱相去几何?”师将拄杖画地一画。师住观音时,出榜云:“看经次不得问事。”有僧来问讯,见师看经,旁立而待。师卷却经,问:“会么?”


曰:“某甲不看经,争得会?”


师曰:“汝已后会去在。”其僧到岩头,头问:“甚处来?”


曰:“江西观音来。”头曰:“和尚有何言句?”僧举前话,头曰:“这个老师,我将谓被故纸埋却,元来犹在。”


僧思𨜶问:“禅宗顿悟,毕竟入门的意如何?”


师曰:“此意极难,若是祖宗门下,上根上智,一闻千悟,得大总持。其有根微智劣,若不安禅静虑,到这里总须茫然。”


曰:“除此一路,别更有入处否?”


师曰:“有。”


曰:“如何即是。”


师曰:“汝是甚处人?”


曰:“幽州人。”


师曰:“汝还思彼处否?”


曰:“常思。”


师曰:“能思者是心,所思者是境。彼处楼台林苑,人马骈阗,汝反思底还有许多般也无?”


曰:“某甲到这里,总不见有。”


师曰:“汝解犹在心。信位即得,人位未在。”


曰:“除却这个,别更有意也无?”


师曰:“别有别无,即不堪也。”


曰:“到这里作么生即是?”


师曰:“据汝所解,只得一玄,得坐披衣,向后自看。”𨜶礼谢之。


师接机利物,为宗门标准。再迁东平,将顺寂,数僧侍立,师以偈示之曰:“一二二三子,平目复仰视。两口一无舌,即是吾宗旨。”


至日午,升座辞众,复说偈曰:“年满七十七,无常在今日。日轮正当午,两手攀屈膝。”


言讫,以两手抱膝而终。阅明年,南塔涌禅师迁灵骨归仰山,塔于集云峰下。谥智通禅师、妙光之塔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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