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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楞伽经》译文注释--解说


一部《楞伽经》所反复论述、阐释的,是“五法”、“三自性”、“八识”、“二无我”,後代研究《楞伽经》的高僧大德、佛子学人,也都认为,《楞伽径》之大要者,无出此“五法”、“三自性”、“八识”、 “二无我”。那么,“五法”、“三自性” 、“八识”、 “二无我”其具体蕴涵究竟是什么?之间的相互关系又是怎样?这是读《楞伽经》者首先应该把握的。


所谓“三自性”,《解深密经》已有所论及,即是“妄计遍执自性”、“依他起自性”、“圆成实自性”。具体地说,所谓“遍计所执自性”,亦即愚痴凡夫虚妄计度一切外境、外法为实有;所谓“依他起性”,即依他众缘而生起之一切诸法。此中之“他”,指“阿赖耶识” ,为一切种子因,其余诸识为助缘,亦即认为一切诸法都足依“阿赖耶识”之因缘及其它诸识之助缘而生起者,此是“依他起性”;“圆成实性”者,亦称“法性”、“真如”,是世间一切有为法之真实体性。如果换一个角度说,即“遍计性”是妄有,“依他起性”是假有,“圆成实性”是实有。唯识学依此成立“外境非有”、“内识非无”之基本教义。


“八识”者,即眼识、耳识、鼻识、舌识、身识、意识、末那识、阿赖耶识。此是瑜珈行派及法相宗五位法中的心法,是能变现万法之识体,故亦称“三能变”。其中,第八之“阿赖耶识”为根本识,是产生前七识乃圣一切诸法之“种子”,故亦称“种子识”;第七之“末耶识”亦称为“意”,其义即不停顿地思量、执著第八“阿赖耶识”为自我,并同“阿赖耶识”一起成为前六识产生的依据,因其具有依转“阿赖耶识”产生前六识之作用,故末那识的一个最重要功能,就是“转依”;前六识主要作用是依据“阿赖耶识”,通过第七之末那识,展转变现世间万法。


“八识”於瑜伽行派的各种经典中都经常谈到,此《楞伽径》“八识”说的特点,在於把第八识的“阿赖耶识”与如来藏系的“如来藏”糅合、统一起来,明确指出“如来藏名藏识”,为无始恶习所薰,遍造一切诸法;此外,《楞伽经》还提出此“如来藏藏识”本性清净,为客尘所染而为不净,亦即“如来藏藏识”具有染、净二重属性,由染的一面,生起虚妄分别的现象界,由净的一面,确立如来法身。与《大乘起信论》“一心二门”的思想相近。这种思想曾经对中国佛教产生极其深刻的影响,为後来的佛教学者留下了许多话题。


至於人、法“二无我”,这本是空宗的基本思想,但《楞伽经》把它与法相唯识学的“八识”说联系起来,一方面於“八识”说“三相”,即“真相”、“业相”、“转相”,认为七转识及第八识的业相、转相可由修行之力,特别是通过人、法二空之观法而消灭,消灭了这“业相”、“转相”之当体,便是识海波浪的止息,此即是如来藏、真如、涅槃、法身。


那么,此“三自性”、“八识” 、“二无我”与“五法”之间究竟又是一种什么关系呢?经中大慧菩萨问佛曰:“世尊,为三自性入五法中?为各有自相?”佛回答说:“三自性、八识及二无我,悉入五法中。”“一切佛法悉皆摄入此五法中。”(《大乘入楞伽经》卷五)也就是说,把握“五法”,乃是读此《楞伽径》之关键所在。


所谓“五法”者,即“名”、“相”、“分别”、“正智”、“如如”。此中之所谓“相”者,亦即世间森罗之万象;“名”者,即诠释、称呼各种现象之名号;“分别”者,思量识别事理之谓,亦称“妄想”,指分别所变境像之能变心;“正智”者,亦即“圣智”,指能如实了知事抅相状之智慧;“如如”者,即是由“正智”而证得之真如。


如果用较通俗、明白的话,此“五法”加以概括,亦即世间一切万有都是无有自性的幻相,都是假名安立,是愚痴凡夫妄想分别的产物,如果众生能远离此妄想分别之恶见,以正确之智慧去观察这种种名相,认识到一切诸法都是离常断、非有无的,以正确之智慧去认识和体证这种种现象背後之真实性相(“如如”),那么就可以达到佛教的最高境界,即经中屡屡言及的“自证圣智所行境界”。


就“五法”说,其思想旨趣和理论落点在於以正确的智慧(“正智”)去契入“真如”(即“如如”),达到“自证圣智所行境界”。也许正是因为这一点,导致了大量地谈论法栢唯识理之《楞伽经》,後来对“教外别传”禅宗产生了深刻的影响。


据《楞伽师资记》及《五灯会元》等典籍记载,作为禅宗初祖的菩提达磨曾把《愣伽经》作为傅法立宗重要依据之一。唐净觉所撰的《楞伽师资记》中,有这样一段话:达磨对慧可说:“有《楞伽径》四卷(刘宋之四卷本),仁者依行,自然度脱。”(卷一。引自石峻等编《中国佛教思想资料选编》第二卷,第四册)在《五灯会元》中,也有一段与此相类似的记载:达磨对慧可说:“吾有《楞伽经》四卷,亦用付汝,即是如来心地要门,令诸众生开示悟入。”(卷一。中华书局一九八四年版,上册,第四十五页)与此相类之记载还有不少,如曰:“我观汉地,唯有此经,仁者依行,自然得度。”等。这些记述字眼有异,思想无殊,都说达磨把《楞伽经》传付给弟子,要他们依此经修行。


那么,达磨何以会把本来影响并不大之《楞伽经》作为传法立宗之依据呢?这可以从《楞伽经》本身得到说明。《楞伽经》说:所谓五法自性等法门,其思想旨趣乃是离所行相,称真实义,入佛心境。正因为这样,四卷本之《楞伽径》统称四品之名为“一切佛语心”,盖此经实是诸佛所说之心法也。达磨禅法,注重“以心传心” 、“不立文字”,其以《楞伽经》为依据,实是顺理成章之事,其所立禅宗後来曾有“佛心宗”、“楞伽宗”之称。可见,《楞伽经》所立之诸佛心法,实是达磨所以把《楞伽经》作为传法立宗依据的重要原因之一。


其次,就修行方法言,《楞伽经》之反对执著语言文字,主张随於义莫依於语,把圣智契合“如如”作为修行的最根本方法,把内自证境界作为佛教的第一义,这些都为後来之禅宗所接受和弘扬,所谓“以心传心”、“不立文字”、“道由心悟”、 “於自心顿现真如本性”等等,实际上都是《楞伽经》“圣智自证”方法的光扬和张本。有此二端,《楞伽经》之成为达磨传法立宗的依据,乃是情理中事。


赵宋之後,《楞伽经》之影响日渐扩大,降至明代,皇帝亲下圣谕:“以为《心经》、《金刚》、《楞伽》三经,实治心之法门。”(见大正三十九·页三百四十三)其时,儒典与佛乘并用,以《心经》、《金刚》 、《楞伽》三经发明?“心学” ,视之为“迷途之日月,苦海之舟航”(详见大正三十·页四百二十五)。可见,《楞伽经》自唐宋之後,其影响已越出佛教界,成为与?“心学”相互发明,以“化成天下”的重要佛教典籍。


到了近、现代,中国佛教承宋明佛学之潮流,继续呈现出一种交融汇合之趋势。在这种形势下,《楞伽经》之会通、融摄性,对於现代佛教各流派的“融合”,也不无借鉴意义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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